桃浦名人丨《资治通鉴补》作者严衍:经年耕耘 终成巨著 ( 2024年04月11日 )      来源: 桃浦镇

桃浦,傍水而兴,人杰地灵。历史文脉在此生生不息,文化积淀从未中止,文明传承源远流长。为深入挖掘和传承桃浦的文化精髓,让更多人领略其辉煌历史与灿烂文明,“普陀桃浦”微信公众号特设《桃浦名人》专栏,讲述曾在桃浦留下足迹的名人故事。

严衍(1595-1645),字永思,号午亭,别号拙道人,厂头人(今普陀区桃浦镇境内)。明代史学大家,终生未仕,以教授为业。其潜心治史三十余年,完成《资治通鉴补》500卷。此外,严衍对《书》《易》等经学亦有心得,著有《溪亭问答》《拙道人诗文集》。严衍亦工于书法,善写擘窠大字,存有草书“后赤壁赋”残卷等。

史学大家严衍的煌煌巨著《资治通鉴补》500卷,是宋元以来,研究、注释《资治通鉴》最为详尽的巨作。清代儒宗钱大昕赞谓“辨正皆确乎不可易,其有功于《通鉴》者,胡(省三)身之而后仅见此书”,并慨然为严衍撰写专传。

严衍幼年就读于厂头镇(今普陀区桃浦镇境内)听读轩,明万历年间秀才。精通史学易理,工于诗律书法,隐居以教授为业,慕名从学者百余人。

严衍终生未仕,教授之余潜心治史,尤嗜《通鉴》,沉潜既久,渐发觉《通鉴》之不足,可谓多有“百中之一漏,全璧之微瑕”。

严衍认为司马光侧重于“资治”而略于其他史实。严衍在《资治通鉴补自序》中说:“忆髻龄时便喜读史家言,而牵于制举之业未能朝夕从事也。”“始读之,但觉其宏深广肆,如临海望洋,未能见其畔岸也。再读之,始得窥其堂奥,穷其源委,见其去取之谨严,义例之精密,褒讥得失以发后人之志,考较同异以辨前人之非,范晔所谓体大思精者,其斯之谓与?既又三读之、四读之,时觉其有百中之一漏,全璧之微瑕。”

严衍由知其书之善到知其书之病,遂决心为《通鉴》作补:一则正《通鉴》之误,如系年舛讹(错乱);二则补史事之缺;三则为大量人物增补简明小传。

严衍潜心30年作500卷。30年间,协助严衍完成此项工程者仅学生谭允厚(一作谈允厚)及幼子严恒两人而已。严衍《自序》称30年中“食自三餐而外,寝自一觉而后,精神无他用”,为撰书之费,几“罗雀掘鼠”“剥肤及膏”“师生联床对榻,彼此相商,一字未妥,抽翻百帙;片言无据,考订兼旬”“书未就,忧其难成;书既成,又忧难守,自付无力镌刻,恐子孙不肖,恐盗贼兵戈水火,恐上官有势力者强行索借”。其敬精学问、造福后世之心可见一斑。

此著还对《资治通鉴》后的482年历史补辑了《宋元续编》,深得后世学者所器重。颇为遗憾的是,《资治通鉴补》未被《四库全书》所刊录,幸得赖有钱大昕推崇,才渐为世人所重。

对这样一部大书,要刻版印刷是很困难的,因为长期无人肯出资付梓,只能靠抄本流传。

清嘉庆二十年(1815),严衍逝世170年后,热心史学著作出版的藏书家张敦仁从著名学者阮元那里抄写了一部,并于道光四年(1824)把《通鉴补》中“补正《通鉴》正文者汇而录之”,取名《严永思先生通鉴补正略》首次面世。

清咸丰元年(1851),江夏童和豫据抄本用聚珍版排印万余部。

清光绪二年(1876),盛宣怀对童和豫本详加勘订并刻排印行,这就是流行较广的武进思补楼刻本。

清光绪二十八年(1902),上海益智书店据盛氏本石印发行,流行面更广泛一些,但刊刻匆促,未能详加校正。近代学者王伯祥亦重视此书,曾两次校读全书,对文字施以句读、补正,其子王湜华又与中华书局标点本《资治通鉴》核校,对缺漏模糊处予以描修。

《资治通鉴补》以其价值之高、成就之大、影响之深、补正之多,突显了严衍在史学界的地位和声望,使其与王鸣盛、钱大昕同为明末清初名重一时的著名“嘉定三史家”。严衍对《书》《易》等经学,亦有心得,其著作《溪亭问答》收录《修绠斋易说》二十四卷、《修绠斋四书说略》二十卷,还著有《拙道人诗文集》,其中《已午叹》一诗为明崇祯十四、十五年(1641年、1642)本地大旱的纪实,深刻揭露了当时官府劣绅在严重自然灾荒年代对百姓敲骨吸髓的罪恶行径。

《已午叹》全文辑录在《真如镇志》上,全诗为五言,共八百余字,运用了铺陈、缕叙、纪实之手法,若以白居易之文作比,既有《长恨歌》之遗风,又有《琵琶行》之神韵,更有《卖炭翁》之风骨。现摘录数节:

嘉土本漏沙,朝戽夕便涸;稻既不堪栽,麦豆亦纤薄;吉贝仅相宜,又患飓作虐;河渠若衣带,行潦相仲伯;一潮一汐间,沙积厚两箨;廿年不开浚,阔港儿能跃。

春夏及深秋,点雨不曾落;怪魃眼开顶,妖鞲火生角;蝗既嗜禾黍,蝎亦咀豆藿;百虫横欺人,其于猛兽攫。斗米二升钱,匹布两团粕;糠粒为盛馔,榆皮当精臛;一鸡换一妇,更索钱五百;白叟横道衢,黄童填深壑;民生在此时,何异鱼入镬。

哀哉壬午春,疫疠又大作;饥魂易染邪,虚腹难栖魄;吐火煎肺肠,嘘冰瘃股脚;刺心恣万刃,钻骨攒千稍;富子饶肥贮,芳樽奉鸬杓;有钱可使鬼,何怕魔相谑;始知隶胥情,人鬼一般恶;空庭魅啸梁,夜雨魂啼阁。

严衍揭露之鞭辟入里,不亚于杜甫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其刻画之入木三分,不逊于白居易的“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

严衍工于书法,其擘窠大字,遒劲奇伟,笔力潇洒,人得其墨迹,多有如获珍宝之感。其时,宦官魏忠贤权倾一时,各地纷纷建造魏忠贤的生祠,官府曾一再以重金求严衍书,均为其婉拒。其草书豪情奔放、气势万千,现代著名史学家陈垣藏有严衍草书《后赤壁赋》残卷,爱不释手,特请其学生、书法家启功作七绝两首跋卷尾。嘉定秋霞圃洗句亭存有明崇祯六年(1633)所立石碑,碑高2.78米、宽1.05米,顶置云鹤石刻“柴侯德政去思碑记”,由陆文献撰,严衍楷书,马嘉镌。碑文记载了明万历间嘉定知县柴绍勋到任后体惜百姓的事迹。这是现存仅见的严衍楷书石刻碑文。

严衍性孝友,重节操,并有孝悌名,身故后配祀(合祭)嘉定乡贤祠。其故乡桃浦镇未见遗迹。其故居“梅圃”原坐落于今嘉定区真新街道内。圃内筑“梅花书屋”,屋旁广植梅竹,绿荫环绕,南面小桥曲槛围栏。严衍自写有《梅圃竹里梅》,黄淳耀与之唱和《竹里梅》。

严衍堂房伯父严天福(生卒年不详),字圣文,号长卿,由马陆迁到厂头,亦辟梅圃于宅后,开花时节邀名士宴集其中,题诗咏歌,著有《梅圃吟草》三卷,《长卿文抄》八卷。